文\十建公司 王彦骅
再次回到老家的房子,是那日梦中,算了算已经有许久没有回去过了。
听奶奶说,老房子已经卖出去了,办完过户手续的那天,她还梦见了已故的爷爷。她说,爷爷穿着生平最喜欢的套衫,拄着拐棍儿跟他告别。
家里人都笑着说是她太想念爷爷了,可是我知道,这一别不光是对房子的不舍,更是告别了她大半生的回忆。
我从有记忆起就在这栋老房子里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一直到考上大学离开老家。奶奶说,这是一栋年岁比我都大的房子,当时家里穷,父母结婚时,没办法买新房,就直接住进了这里。后来他们因为工作原因调去了外地,就留我和爷爷奶奶一同生活了。
我年少时的记忆,大多都发生在这栋老房子里。简单的三居室内,过时的家具散发着老旧的味道;奶奶总是站在阳台前整理、细赏她的绿植;爷爷则坐在床边看着电视,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盖过电视声的呼噜。
房子门前还有棵大榕树,树干粗的两个我都围不住,一到夏天我和院里的小朋友就蹲在树下乘凉,旁边还有下象棋的爷爷们。我们的欢笑声和爷爷们不服气的吵闹声,总是充斥在夏天的小院儿里。
我是家里这一辈的独苗儿,受到爷爷奶奶格外的疼爱,记忆里只要我“打滚儿”,想要的东西就会摆在面前了。我父母总因为这份“疼爱”对爷爷奶奶发脾气,爷爷奶奶倒是不在意的,只说“我还是个孩子,不怕”。
听父母说,爷爷奶奶原都不是东北人,是因为饥荒一路逃来的。他们说那个年代,粮食紧缺,村里的人都啃草根咽泥巴,逃来的船上更是饿死了好多人。
爷爷奶奶的相遇说来更是奇妙,从不同地方来的人做起了邻居,又因年岁相仿很快就熟络到一起。后来才发现俩人之间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年龄大一岁的奶奶竟然要叫爷爷小舅舅。所以结婚后的爷爷总是不服气地说:“跟你结婚我亏了,足足小了一辈。”
爷爷的脾气很臭,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凶奶奶,小时候的我常常会因此害怕地躲在门后,硝烟过后才悄悄地去安慰奶奶。奶奶有时会满不在意,有时也会偷偷流眼泪,但她总会说:“爷爷这辈子就这个臭脾气,我都习惯了。” 爷爷虽然吵得凶,但他总会偷偷买回奶奶爱吃的食物,替她把重活累活都做完,每个月还乖乖上交他的工资。
爷爷检查出癌症之后,老房子里不再有争吵,而是静的令人难过。奶奶不再精心呵护她的绿植,爷爷也没有力气坐在床边看电视了。
因工作的原因,离家的我,鲜少回去,只能通过视频看二老是否安好。每次视频,爷爷总是躺在床上笑着安慰我说他没事儿……直到那日凌晨,我爸发来微信说,爷爷呼吸不畅住院了,早上5点多,噩耗就传来了。
那日梦中,我静静地站在窗外,看着这栋饱含回忆的老房子,爷爷在这里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爷爷和奶奶的故事也在此为止了。但他们约定下辈子还要相见。
在爷爷奶奶的老房子里,我见证了他们之间的爱,也感受了他们给我的爱,“老房子”因为有了这些爱,所以成为我心中永远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