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我坐在二层小屋内,听着雨滴敲打着窗户,一阵一阵此起彼伏,却不觉吵闹,也未感觉秋去冬来的凄凉,今夜的雨倒是让我想起张爱玲的那句“外面风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原来,杭城已一夜入冬了。
清晨起身,感到微微寒冷,我推开窗,看到小朋友们在街道上追逐嬉戏,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儿,个个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脸;低头一望,楼下的烤红薯摊也已开张,过路人有的捧在手心里取暖,有的迫不及待想吃上一口;闻见自不远处飘来的阵阵熟悉香味,再侧耳细细聆听,可以听见“咔嚓”的锅铲声,一定是炒栗子!在寒冷的冬天吃上一口又热又香的炒栗,真是暖在嘴里,甜在心里……早听闻过“冬日三件套”的盛名,今日一见才觉名副其实。而这当中最吸引我的,便是栗子了。
我对栗子的印象,大抵是停留在小时候的,母亲抱着年幼的我在家看电视时,手边总是少不了一袋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又或是同父母一道出门逛街,总能在街头巷尾的某个角落望见一家炒栗子铺,在寒冷的冬季,看那扁扁平平的褐色栗子堆在锅中被使劲地来回翻炒,接连不断地冒出一股股热气,我不禁想立刻品尝那软软糯糯的甜味,栗子香而甜润的味道不止弥漫在空气中,也丰富了我的童年。随着时光静静流淌,栗子的影像在我心中渐渐模糊了,再和它相遇,已是近期。
我是个性格上闲不住的人,在家休憩一阵便又感到百无聊赖,心中始终觉得没有在油站的日子过得充实。直到最近我找到了一件能够安抚情绪的趣事——剥栗子!当得知恋人最喜爱吃冬天的栗子,我每每路过小时候的那家炒栗子摊,都会提上一袋,坐在医院药房窗口前的座位上,一边剥栗子一边等候恋人下班,别看栗子个头小小的,要想把它剥好,那可是门技术活儿!起初我尝试用蛮力要将栗子掰成两半,可结果却往往是栗子肉也变得四分五裂,若是吃的人看到原本圆圆滚滚的栗子肉落得如今这光景,怕也是会吃得不落胃的。
每当我面对顽强的栗子而陷入窘境时,我会选择“中场休息”,“奶奶这是您的药,请您一定记得饭后按时吃!”,恋人正在忙碌工作,不知为何,眼前的光景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打动我,看着她耐心地为病人一一答疑解惑,纤弱的身影在茫茫人海中是显得那么渺小,只要稍一不留神,再抬头望时,她的身影早已被排队的人潮淹没了,得过好一阵儿,才又探出一个小脑袋。
看着恋人工作时心无旁骛的样子,我能感受到她对工作的热忱与喜爱……我仿佛也看到了那个身穿蓝色工装,在油站满怀热情奔跑着的自己,感觉内心荡起丝丝涟漪,好像足以抚平所有对未来的焦虑不安,不经意间,我知足地笑了,低头继续剥着栗子,这种感觉,温暖却又平静。
正可谓“功夫不负有心人”,自那以来经过数次练习,我已经可以娴熟地剥去栗子那层坚硬的保护壳,再轻轻褪去它毛茸茸的外衣,黄灿灿的栗子肉便尽现眼前了。在查阅了相关资料后得知栗子的剥法有千种多样:热水浸泡法、热胀冷缩法……“面对工作可是要去考虑到十六分之一的细节啊。”母亲的教诲萦绕在我耳畔,原来再细微的事物,也蕴藏有如此深的学问,关键只在于是否有心意,我不禁感叹道。
今日天气正好,我来到医院,依旧坐在熟悉的角落,感受冬日的暖阳正透过玻璃窗,洒落在我身上,身旁放着一袋已剥净的栗子肉,看着恋人迎面向我走来,我站起身,惬意地掂掂手里那沉甸甸装满栗子壳的塑料袋,在这寒冬里,心里不知有多甜蜜。(杭州石油 沈超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