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以后,我时常站在这片离家两千多公里的土地上,想念母亲带我包饺子的那个场景。
我从小生活在北方,家里常做面食,逢年过节更是少不了饺子。每当此时,叫醒我的是父亲剁肉馅的声音。他常说:“一斤瘦肉配二两肥肉,剁出来的馅才算得上是肥瘦相间。剁好的肉馅和冬天落过霜的白菜一起放在盆里搅匀,佐以酱油,细盐,葱姜蒜末,最后点上一圈香油,这饺子馅就算是完成了。”
桌上的面团盖了张湿润的纱布,那是一早就和好的。饺子皮也有一番说法,太薄,不行,饺子还没煮熟,肉馅就全掉出来了,太厚,也不行,吃起来没有满足感,家里唯有母亲才能擀出薄厚一致,大小均匀的饺子皮来。
做饭对我来说算是个难事,这从小就是能瞧得出天赋。就拿饺子皮来说,母亲手把手教过我好几次,不见成效,只好就此作罢。以后每当包饺子的时候,母亲都塞给我一个小面团,让我自己上一边玩去,开饭时再上桌,可以说我一直都是等着吃的那一个。
水开,饺子下锅,不用人叫,我就寻着味而来。父亲看着我笑:“小兔崽子,还没煮好呢,冰箱里有桃汁,叫妈妈拿碗筷开饭了。”我一边嘴里应着,一边晃着腿看着一盘盘饺子被端上来,都等不及拿筷子就用手挑了个最大的,蘸上调好的料汁,一口咬下去,唇齿盈香回味无穷,再喝上一口桃汁,算得上是顶级的享受了。
毕业之后,因工作原因来到了新疆,便很少有机会吃到饺子。偶尔几次吃到,也不再是那个味道了。提起饺子,也没了幼时的兴味。之后几年,饺子皮和肉馅好像也离我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则是新疆的拌面和忙碌的生活。
前些时间回了趟家,下飞机已是午夜十二点,本以为爸爸妈妈早已睡下。未想,屋里还亮着灯。母亲瞧见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披就跑出来,摩挲着我的肩膀说:“娃儿,回来了就好,怎么好像瘦了呢。”我摸了摸脸,还是一样的圆润,大概在大人心里,小孩儿永远都得多吃点。
隔天,厨房的案板上放着白菜猪肉馅的饺子。我妈说:“这里头包着硬币的,谁吃着就能走好运嘞。”我不大信,直觉是骗小孩儿的,但还是蘸着料汁多吃了几个,没尝到好运的味道有些失望,却看见妈妈挑挑拣拣给我夹了一筷子,还告诉我赶紧吃了。我一咬,牙被咯了,吐出来一看,是个金色的五毛硬币。
旁边的锅又冒出了阵阵热气,妈妈拿起漏勺去盛饺子,我偷偷向硬币许愿下以后的好运。不知院门外是谁喊了一句“下雪了”,扭头往窗外一看,雪被北风吹起吹落,轻柔地落在院子里,落在红墙上,落入暖融融的夜里。(塔河炼化 杨璇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