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皎洁的圆月隔着窗棂映照着我的脸颊,我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它。大家都说月亮能传递思念,年关将至,我想把我满怀的思绪悄悄呢喃,希望月儿能捎着我的思念,跋山涉水去在母亲耳边缱绻。
提到母亲,浮现在我面前的永远都是她那双大手,长满老茧而又厚实的手掌,沟沟壑壑粗糙不堪的纹理,手背上青筋爆出,黄褐色的皮肤暗沉无光,仿佛饱经了风雨的沧桑洗礼。
小时候,我也曾嫌弃妈妈的手,粗大而又厚实,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都长着一双白嫩纤细的手,看着那双玉手牵着他们,我的心里很是羡慕,所以对于母亲伸过来的双手,总抱着一种排斥心理,而母亲此时总是宽容地笑笑,憨厚的脸颊上露出一抹微笑,而我的不懂事似乎根本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家里的一切农事都交给了母亲。别人家里,三四个壮劳力种十多亩土地,而我的家里,母亲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农活。在我记忆深处,母亲总是天还蒙蒙亮,就出门干农活了。她像男人一样疯狂地扑在黄土地上,不让父亲分神,不让我们焦虑,有时候活多,母亲半夜就偷偷出门,乘着月色在农田地里除草,割田,打秧。她从不觉得露水会给她带来风湿,也不觉得过于劳累会给她带来病痛,她就是这么拼命。为这事,父亲没少和母亲拌嘴,父亲脾气上来就是训斥母亲,不让她出去,可谁知母亲照样趁着我们熟睡的时候悄悄掩上门出去……从此,月色下干农活的又多了父亲的身影。
露水滋润了麦穗,却也浸染了母亲的皮肤;阳光孕育了万物,却也晒黑了母亲的面庞;粮食撑起了我们的学费,却也压弯了母亲的脊梁。风里来雨里去,农田地里的活,仿佛永远都干不完。
春天忙着犁地,播种,那一粒粒金灿灿的小麦每一颗都要从母亲的掌心滑落。夏天,锄不完的杂草,钻在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那种闷热让人有上了蒸锅的感觉,但是母亲从来都不喊热,顶着烈日,将那一株株杂草拔出。秋天,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早出晚归,除了在饭桌上能见到母亲,其他时候压根就和母亲难以谋面。
但无论多忙,母亲总会按时给我们做好饭菜,从不耽误,在她的眼里学习大过天。每逢秋季,母亲的皮肤总要晒脱一层皮。说实话,看到母亲的面颊,无数次,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只能偷偷抹眼泪,不让母亲看见,不让别人看见,有些情只能藏在心底。而母亲的那双手,通身上下长满了血刺,被玉米叶子上的锯齿伤的没有完肤,密密麻麻的小血口布满双手,母亲从不娇气喊痛,在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金灿灿的收获,那意味着我们兄妹三人生活的物资保障,母亲比什么都看重它。
冬天,总觉得可以休息一下了,可松地,浇水,给牛羊割杂草,整整一个冬天都不会有闲暇。冒着大雪在冰天雪地里去给牛羊拔杂草,也只有我母亲一人了。那瘦小的身影,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单薄而又孤独,看到雪花飘起,我的眼前永远都是这样的一幕。
在四季的轮回中,在岁月的忙不更迭里,母亲就像一只永不停歇的陀螺,一直在旋转,旋转。每过一年,母亲手上的老茧就会加厚一层。坐在昏暗的油灯下剪老茧是母亲的常态,但是不管怎样剪,一次剪多少,母亲手上的老茧都是只增不减,从纤纤玉手,到粗糙无光,再到老茧遍布,母亲的手历尽了岁月沧桑,也见证了我们的成长。有时候,暼一瞥母亲的手,我就读懂了过去的无数岁月,也读出了生活的艰辛与不易,更懂得了母亲的平凡与伟大。 (塔河炼化 蒲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