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萍
2月26日,一大早,西北油田12区TH12275X井场,叮叮当当的打桩声打破了戈壁的寂静。
望着作业工忙碌的身影,采油二厂研究所采油组组长苏宏通踱着步子,显得若无其事,两个变色镜片后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楚。
今天是这口高产井突发井筒异常后紧急处理的日子,也是他新提出的“阶梯式增压解堵”方案的第一次现场试验。
同来的徒弟陶睿清紧跟在他身后,双眉紧锁。跟着走了一阵,小陶不放心地问:“组长,能成吗?”
老苏把两只手放在嘴上哈哈气搓了搓,拍拍小陶的肩膀:“不成,重来呀,还能怎样?你别再跟着我了。”
望着老苏的背影,小陶叹道:“重来?说得也太轻巧了。”
两天前,TH12275X井突发异常:正常注入稀油时,油压和套压飙升至20兆帕,开井后吸入口压力持续下降,油管堵了。但堵哪儿了、被什么东西给堵了,得弄清楚。由于近一段时间油管堵塞原因多为“井筒砂埋”,于是,现场人员建议立即进行修井作业。
在研究所的生产会上,这一建议也得到了领导和多数与会者的认可。就要散会时,所长张世亮觉得有必要征求一下采油组的意见,就问了一句:“采油组啥意见?”
没想到老苏不紧不慢地回答:“不能把所有的发烧都说成是新冠吧?”
所长愣了一下,问:“那你说是啥原因?”
老苏说:“还不知道,给我三天时间弄清楚。”
所长停顿了一下,想到修一口井少说也得百十来万,慎重些总是对的,便说:“我的哥,我是恨不得咱马上能复产,给你两天吧。”
组里人人都是一堆活儿,听说老苏又新接一个大活儿,大家先是抱怨他不该多嘴,后又抱怨所长不该谁提意见就给谁添活儿。
抱怨急了,老苏就说:“这口井在稠油富集带,邻井都没见砂埋,产层也没有裸露段,说是井筒沙埋堵,论据矛盾有点多。带着有疑问的论据来决策,那不是我们采油组的作风。”
这话说到根儿上了。干什么工作都需要严谨,需要认真对比油井动静态参数变化,精准找到病根,才能减少方案决策失误带来的巨大损失。
小陶跟着老苏干了起来。第一天基本就是找资料、查井例,在海量的数据和曲线中,寻找相同的、相反的井例。
晚上加班的时候,张世亮过来了,看着地上桌上墙上到处或堆着、或摊开、或贴着的图纸,还有电脑屏幕上的各种表格,不禁问道:“还没找到头绪?”
老苏头也没抬,答:“不急。”
不急?人家的方案咱给否了,咱又拿不出方案。张世亮刚想发作,想想,还不是时候。只是伸出手指来,狠狠地朝老苏点点,扭身走了,可老苏没看到。
其实,张世亮是了解老苏的。老苏比他早两年参加工作,今年快40岁了。因为组里都是小年轻,他便顺理成章被喊成了“老苏”。张世亮刚参加工作那阵儿,老苏人多时说话还会脸红。这些年,戈壁上的风沙烈日早把人整得紫黑,盖住了脸上那两朵红云,说话的口气也笃定了很多。别看老苏平时蔫了吧唧的,干起活儿来可是个狠人。这些年来,交给他的工作,无论多难,都会完成。多年的同事,张世亮知道老苏是靠得住的。所以,他才力排众议同意了老苏的意见。
可这次时间紧、任务急、众人关注,他有点担心了。
子夜时分,他们通过各项资料数据比对历史稠油处理情况,确定就是稠油流动性差导致井筒“血栓”,绝非砂堵!
病因确诊,治疗却需要新手段。
塔河油田12区的油井以超稠油闻名,原油从井底举升到井口的过程中,温度降低会造成黏度急剧增加,进而堵塞井筒导致无法正常生产。如何打通稠油“血栓”,让出油变得顺畅?
井筒增压是最有效的办法,也就是把堵塞在井筒内的稠油处理通。但井筒增压却又是最复杂的办法:怎么增压、压力多大,损伤管柱、机组风险该如何避免等,每一步都需要格外精细。
每二天,为了解决加压可能损伤管柱的问题,老苏带领大家结合井身结构、机组承压数据反复验算,最终确定采用“阶梯式增压解堵”方案——通过对压力的精准把控、层层递进的方式,达到最佳解堵效果,同时也能将解堵损伤管柱、机组的风险降到最低。
正午时分,作业开始了。
老苏全神贯注紧盯压力表指针,连续6小时现场指挥逐级增压。突然,井口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憋压已久的稠油开始缓慢流动,油套压差逐步收窄至合理区间。
“通了,通了!”小陶高兴得手舞足蹈,现场的人跟着欢呼起来。老苏取下手套在管道上摔了一下,叠起来。叠着叠着,表情便平静了,似乎,这都是意料之中的。
(作者来自西北油田)
(责任编辑:刘小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