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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三角地”

2025-10-11 来源:中国石化报

孔守曾

一阵沙尘暴过后,“三角地”又恢复了平日的喧嚣。

沿街两旁的店铺,陆续拉开卷帘门或者玻璃门准备营业,有店员正用扫帚清理门前厚厚的沙尘,一下下的,掀起一股黄色的烟雾。正是黄昏,三三两两的石油工人,拍拍身上的土,走进超市、小饭馆。

沙尘暴是南疆特有的标记。每次刮起来,风沙堆成一堵黄墙,遮天蔽日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正在现场施工的石油工人,赶紧转移至值班房里,大家戏称“妖风”又来了。有同事回忆:几年前最大的一次沙尘暴,把现场停放的一辆皮卡都掀翻在地。只是这些年,固沙工程的推进,比如“草方格”,沙尘暴没以前那么凶悍了。

“三角地”是石油人对这个小镇的俗称。从轮台县轮南镇一直向南50公里,便是“三角地”所在地。这个小镇的奇特之处,在于它地处一个三岔路口;向北,能到轮台县城;向西,能到塔河油田采油二厂、三厂;向东,能到采油一厂,还能到胡杨林公园。这里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可在大漠里,它已是绝佳的去处。

“三角地”有条街道,南北走向,长五公里。街道不宽,也就十余米。街道两侧,零零散散立着各式房屋。有饭馆,有超市,还有汽修铺子。这些房子低矮、杂乱,可凑在一起,藏着人间烟火。

南疆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早上还是朗朗晴日,白云朵朵,傍晚便刮起沙尘暴。风沙掠过三角地那些简陋的招牌时,发出呜咽似的声响。“巧味”面馆的老板娘,听说从前也是个皮肤白净的四川姑娘,只是南疆的风沙太烈,日头太毒,年深日久,在她脸上敷了层黄沙。她每天清晨擦拭店门玻璃,不断操着浓重的川音,招呼着来往的石油工人:“师傅,店里还有空位,有新泡的泡菜!”

“三角地”的人,都是被石油吸引而来,天南地北的口音嘈杂地交织在一起。从河南来的修井工,嗓门很大,他自己却没察觉,只顾着往嘴里扒拉了口面,话头跟着又续上:“往后再处理井里的活儿,少说能省一半功夫哩!”四川的厨师,麻利地颠着炒勺,锅里的火焰腾起又落下;烧烤店里的新疆巴郎子,用红柳枝穿起大块肥美的羊肉,炭火烤出滋滋的声音,半条街都笼在这烟里;东北的大姐,手捏面皮,熟练地包着酸菜馅的饺子……他们口音不同,却都带着一种被风沙浸染的质地。

老孙的汽修铺子,在街的东南角,终日弥漫着一股机油和汽油混合的气味。他的手,干枯又满是油污。可这双手,却异常灵活。不管遇上多棘手的故障,只要他钻到车底,捣鼓一阵子,车子准能恢复正常,重新运转。

吕老板是三角地的“石油通”,30多岁,东北人,心直口快,与丈夫经营着两辆车,一辆拉客人,一辆运送工具。她每天驾驶着一辆带拖斗的皮卡,在修井队与施工队间穿梭,给工人送饭、送配件。抽空还要拉几位熟客,往返于“三角地”与县城之间,挣点外快。“这儿方圆数百里的每口井,我都门儿清”。

“三角地”向东,是西北油田采油一厂的驻地。在沙枣树、杨柳树的掩映下,办公楼、公寓和食堂错落有致地排列着。这里有葡萄长廊,还有开着百日菊、栀子花的花坛,风一吹,满是香味。每天早上,数十辆车从这里出发,开往百公里外的生产现场。到了傍晚,还会来一辆小面包车。车里拉着些工人,往“三角地”去。工人要去取快递、理发,或是买东西。“三角地”,又热闹起来了。

人去“三角地”购物,多半会路过入口的“沙核”奶茶店。这是最近年轻人常去的地方。一到傍晚,店内灯火阑珊,连街道也弥漫着甜腻的奶香。店主是个江苏小姑娘,戴着棒球帽,眼睛黑亮亮的。她摇着雪克杯,动作很熟练。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一杯杯奶茶递出去,色彩缤纷的。戈壁的日子单调又漫长,这奶茶倒能暂时消了这点闷。角落里坐着个年轻人,像是刚入职的。他穿了件沾着油污的红工衣,正压低着声音,跟远方的恋人视频通话,脸上带着笑,甜丝丝的。

夜里,当最后一拨客人打着饱嗝离开“巧味面馆”,老板娘熄了灶火,开始打扫一地狼藉。隔壁超市的老张正借着门口昏黄的灯光,蹲在地上锁着卷帘门。整条街的灯差不多都暗了,只有老孙的汽修铺还亮着。他佝偻着背,捏着小锤子,一下下敲着零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

我休假离开“三角地”的那天清晨,风沙又起,天地昏黄。一辆搭载着休假工人的塔河班车,冲破风沙,驶向300公里之外的库尔勒。车窗外,那些低矮的店铺,逐渐显得模糊。这“三角地”,是如此简陋,被风沙日夜啃噬,可又如此坚强,那些混杂着机油味、饭菜香的气息,总是令人挥之不去。

(作者来自西北油田)       

(责任编辑:刘小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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