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下中国油气行业如何变危为机

    彭胜玉

    世卫组织近日表示，尽管新冠肺炎大流行已历时数月，但目前仍处于大流行早期阶段，未来疫情可能有更多的冲击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表示，世界经济增长正在遭遇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打击，预计2020年全球GDP增长将萎缩3%，全球第一次面临发达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同时进入衰退。如果疫情在下半年继续恶化，全球经济增长将遭遇更大的打击，今年全球GDP可能会萎缩6%。如果疫情持续至2021年，明年全球GDP可能会萎缩2.2%。今天的危机可能也是机遇，中国石油行业在全球油气行业低谷期应进取有为。

    谨防局势复杂情况，继续稳步推进国内油气勘探开发

    疫情如果走向较坏的结局，很多国家可能失业严重，经济萧条，社会不稳定，不排除会有各种局势复杂情况，要谨防国外石油供应大面积中断。准备越足，越能避免自己被严重影响。中国要做好自身石油供应，国内石油勘探开发不但不能退缩停滞，更要加码推进保障国家能源供应。

    中央提出的“六保”，其中一条就是保障能源安全。“三桶油”（中国石油、中国石化、中国海油）国内产油只占全国消耗量的较小一部分（约1/3），时局复杂形势下，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担当不能减。要保持强大的战略定力作支撑，越复杂的情况越要稳定国产石油。

    “三桶油”的平均桶油成本短时间内开采成本难有大幅降低，近几年开采成本都不会差太多，应踏踏实实开采、不折不扣执行七年行动计划。

    石油企业应多买外油，稳采内油；收资源，强油企；纳技术，壮油服

    中国大型石油企业应对当前形势的总体战略及目标建议如下：多买外油，稳采内油；收资源，强油企；纳技术，壮油服。

    暂时放下石油对外依存度追求，国外暂时以买油为主，以采为辅。油价低迷，对2019年石油进口率达70%的中国来说，是百年难遇的大好时机。油本来就是值钱的宝藏，现在的油价连开采成本都不够，进口率短暂地达到90%也无妨。

    逢低抄底收资源收技术。国际油价处于历史低位，这正是国内大型能源企业“出海抄底”的好机会。“抄底”包括逢低入手一些油田、购买低价原油、逢低收购技术或装备、逢低收购有深水所缺能力的深水公司等，都可以考虑。大举进口油，买资源、买技术、买能力，就是国内石油企业应该做的。国内石油企业只需做好保障能源供给安全的本分，不论是自采还是进口工作，两腿并进走路。应该坚定此方向大胆前进，抓住机会窗口期。

    把握收购重组的机会，今年会有一批石油公司、油服公司破产，这是收购潜在优质资产的有利时机。许多石油公司在经济繁荣时期承担了过多的债务，一些公司将无法渡过这一历史性的衰退。根据RystadEnergy的数据，在20美元/桶的石油环境下，到2021年底将有533家美国石油勘探和生产公司申请破产。

    世界大中型油服公司大部分都被控制在私人股东手上，他们掌握着石油勘探开发的核心技术，应动用国家力量，在他们最困难最熬不住的时候，果断出手。比如，世界三大油服巨头如果有的支持不下去，股东要卖什么，价格非常合理，可以放开胆子做蛇吞象的事情，“三桶油”可以进行联合收购，让世界技术巨头控制在自己手上。一些第三世界国家的油田，这时低价出售的可能性远大于以前，国内石油企业完全可以考虑用开采合同来入股锁定油田权益。把握机遇，收购只是一种办法。

    把握窗口期，有所作为

    战略部门在特殊机会窗口期，最大的工作重心是研究机会，提供把握机会的决策建议，做战略进取性的研判。加快决策进程，确保优质建议能在机会窗口期付诸实施。

    这个窗口期可能不会很长，等疫情过去，对石油的需求会很快恢复。中小规模的投资并购可以积极考虑。不要以前有过不成功的经历，就把中小规模的各业务的用钱发展思路一刀切掐断；不要一到行业低谷，就只想提质增效，进取性的行为都不敢干。

    机会是给有行动的人，不要畏首畏尾，战略部门应勇于把建议提上去。国内石油企业如果什么都不做，将再难寻此战略机遇期。不敢想，没去干，肯定是什么都不可能成。国内石油企业应该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不能什么都不做。

    各方应积极支持石油企业在全球的进取行为。全球油气行业低谷期，身为油气行业的企业，其自身经营也受到极大影响，收入和利润都是严重萎缩。此时，如果仅以油企自身的财力，有时难以支撑行业低谷的进取行为。这个时候，国家必须要有意识地出面支持，要果断并及时牵头银行和资本，积极支持中国石油行业在全球油气行业低谷期的进取行为，否则，企业自身面临困境，极度缺乏现金流，进取行为难以推进。

    积极开展技术—市场—装备交叉及组合互换

    推动国际化和技术发展，不以钱为交易工具的技术—市场—装备交叉及组合互换战术更可能大行其道。建议站在战略高度，推动集团国际化—技术发展的技术—设备—市场的交易—互换大战略。

    应走“用人发展、用钱发展、用术发展”的三措并进之路，与全世界有需求的每个国家的政府、全世界有需求的每一个角落的全球同行做如下八种形式的交易—互换：技术换市场、市场换市场、设备换市场、市场换技术、市场换设备、技术换设备、技术换技术、设备换设备。

    这种利益互取所需的技术—设备—市场的交易—交换是国际化走出去做大做强，同时有效提升技术设备水平与能力的战略路径选择。交易—交换是不损自身技术水平和实力的商业行为，这一过程可能将持续10～20年。走出去的技术—设备—市场交易—互换战略如果能成功，石油央企可能将成为世界上极有影响力、业务覆盖全球的石油公司。应认真思考与世界有需要的国家及石油相关公司的技术—设备—互换交易—互换战略，这是可能带来命运巨变的大胆宏伟之壮举。

    结合国家一带一路倡议，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始，通过有选择性地、分步骤地帮助有需要的国家实现国家石油勘探开采的自主，为对方国家建立诸如物探—定向井—测井—钻井—完井—增产—炼化等方方面面的自主工业产业体系，这是走出去实现国际化的最好抓手。主动拜访洽谈行为是获取全球各个国家和公司发展需求、利益需求及交易—互换接受情况的有效及必经途径。

    丰富技术获取途径，主动大力推动“三桶油”之间的技术换技术

    国内“三桶油”之间的技术清单都是可以列出来的，之间存在很多重复性科研，困难时期不应把资金耗费在可通过交换就能获取的技术研发上。技术换技术，是没有成本的技术获取绝佳途径，是可以操作的。在当今困难时期，还坚持一味地自主研发非常不经济。行不行得通不需要进行可行性研究，只需要跟对方去谈。“三桶油”之间的技术秘密、技术专利成千上万，锁在档案柜，放在电脑里，只会闲置浪费。油企之间自我封闭的科研，浪费的是人力物力财力和时间及收益。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之间的技术换技术确有必要。可以列出清单寻找合适对象推进技术换技术、技术换市场等途径，让这些可能闲置在电脑里的东西发挥更大价值，丰富我们的技术和市场获取途径。利远大于弊的事，就不能太考虑弊。

    提升石油储存能力扩大储油库容，配合藏油于民企国家储油战略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使经济陷入停滞，原油库存已经非常庞大，美国能源公司储存石油的空间已所剩无几。众多国家都在“抄底”原油；4月还没过完，中国商务部就破例提前两个多月发放了第二批非国营贸易原油进口配额。可预见的是，未来中国的原油和成品油库存将迎来再一次的激增高峰，石油企业做好准备了吗？“藏油于民企”是解决目前我国储油库容有限的一个好办法，但从长远发展来看，加快扩大建设我国储油库容才是固守之本。

    高度重视石油进口，统筹管理非常必要。我国石油进口目前已经占全国石油消耗的70%，今年的石油对外依存度将更高，如此巨大体量的进口如果让各个企业自行抉择、散乱出击，难以满足国家战略需求。必须从战略高度重视石油进口，统筹管理，建议成立中国石油进出口总公司，全面管理石油进出口及国家石油战略储备。

    新冠疫情的影响可能深远改变这个世界，大国无侥幸，中国要评估一切后续的世界变局可能。这次疫情可能是百年难遇大灾难，也可能是百年难遇的发展大机遇，中国石油行业应该高度重视研究化危为机的历史机会。

    （作者系中国海油战略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