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石油需求峰值过了吗

    萧 河

    最近发布的《bp世界能源展望》2020年版预测，未来30年，全球石油需求呈现下降趋势，在惯常情景下，石油需求将在21世纪20年代前期达峰并保持平稳；在快速转型情景和净零情景下，石油需求将不会恢复到新冠疫情前的水平。这意味着，世界石油需求的峰值已经过去，或者已经处于峰值区。

    过去机构普遍认为全球石油需求将在2030年左右达到峰值，但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加速了这一进程。新冠肺炎在全球的大流行，使各国被迫采取限制出行、在家办公、远程会议等措施，从而对全球经济、交通和能源消费带来了巨大冲击。国际能源署10月13日发布的《世界能源展望2020年版》预测，2020年全球能源需求将下降5%，能源投资将暴跌18%。其中石油需求将下降8%，煤炭消费将下降7%，天然气需求将减少3%。

    人们原本预期新冠疫情会在年内得到有效控制，而实际情况远比预期严重，如今欧美国印等国家地区又爆发了第二次疫情。世界卫生组织等权威机构都对疫情的持续加重感到忧虑，甚至认为新冠病毒将会与人类长期共存。国际能源署表示，在最好的情况即疫情在2021年得到控制的情况下，全球能源需求要到2023年才能完全恢复到疫情爆发前的水平。若全球经济延迟恢复，能源需求的复苏要再推迟两年到2025年才能实现。

    全球石油需求增长的减缓，主要是由能源清洁化转型和用油效率的提升这两大因素所导致的。技术改进使石油利用效率不断提升，从而降低了石油需求的增长。而推动石油需求下降的最大力量是为应对气候变暖、减少温室气体排放而实施的全球低碳能源革命，这使各国都减少了对石油、煤炭等化石能源的消费，用更清洁的天然气替换煤炭、石油，大力发展光伏、风电等可再生能源，以及用电动车替代燃油车。过去10年来的技术进步使光电、风电在成本上具备了与煤电竞争的能力，现在中国的光电、风电已经实现平价上网，大多数国家的光伏发电成本已经低于燃煤发电，光伏、风电成为全球能源领域投资的热点。据国际能源署预测，未来10年全球新增发电量的80%将来源于可再生能源。据bp能源展望报告，2050年可再生能源在一次能源中的占比，将分别从2018年的5%增长到净零情景下的60%、快速转型情景下的45%和惯常情景下的20%。

    在目前全球石油消费结构中，交通（汽车、卡车、船舶、火车、飞机等）占比近70%，全球兴起的大力发展电动汽车等新能源车、禁售燃油车的发展潮流，对石油需求需求增长带来巨大冲击。bp的三种预测情景都显示，随着电动汽车、氢动力汽车的普及，运输石油需求峰值将在2025年到来。

    近几年全球石油需求增长中最快的是化工产品。有一种观点认为化工原料对石油需求的增长将弥补石油燃料需求增长的减少，从而让石油的辉煌延续更长的时间。但是近年来全球减少一次性塑料的使用和加强循环利用来控制塑料污染，会导致塑料生产减少，从而波及对石油的需求。5月，中国宣布年底将在大城市禁用不能降解的一次性塑料，2022年将在所有城镇全面推行。6月，欧盟提出对不能循环利用的废塑料每吨征收800欧元的税款。咨询机构碳追踪的一份报告提出，全球对塑料的需求将在2027年达到峰值，之后年增幅将从4%降至1%。

    趋势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人们曾认为低油价会影响新能源的发展，延迟新能源替代石油的步伐，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今年新冠疫情和油价暴跌对石油等传统能源造成巨大冲击，但对新能源的影响很小，反而促进了新能源的发展。壳牌、bp等几乎所有石油大公司今年都大幅压缩了在石油业务上的投资，但仍然保持甚至增加了对更有前景的新能源的投资，各国政府也几乎无一例外坚持发展新能源的绿色产业政策。结果在石油需求大幅下降的同时，光伏、风电等可再生能源却实现了逆势增长，今年来欧洲电动汽车、特斯拉电动车销量的逆势大增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

    新冠肺炎疫情改变了人们的工作生活方式，减少了交通出行，加速了石油需求峰值的到来。但这并不意味着石油需求会快速下降，迅速被新能源替代，只是表明石油能源主导时代的结束，能源结构多元化时代的到来。研究机构的普遍共识是，到2050年，全球能源结构将是石油、天然气、可再生能源、煤炭四分天下的格局，在相当长时间里石油仍然是主要能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