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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与荷

来源:中国石化报 时间:2024-08-27 08:18

李 英

世人称藕可食,称荷花风姿绰约,出淤泥而不染。我童年时与它们长期为伴,因此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父亲从附近的村子里购买了藕种。藕种跟菜市场卖的藕不同,需得好几节,且头部有芽尖,后有藕棒。父亲在我家旁边的大池塘里栽下了藕种,不久那里便有小小的尖钻出水面,我以为会是荷花,可是它们都散成了软软的绿色小荷叶,一片片趴在水面。

又过了几天,钻出水面的茎有了力气,长开后离水二三十厘米,我看到了希望,高兴得每天都要去水边看一眼,期待哪天钻出一枝荷花来。

池塘里的水是不大洁净的,这些莲藕却不嫌弃,大有越长越旺之势。

荷叶越来越高,有的离水一米多高,碧绿青翠,煞是喜人。池塘被它们占据了一小半,可我始终没有见到荷花的踪影,于是我开始怀疑父亲买的藕不会开花,不再去池塘边傻傻寻找。

7月的一天,我突然看见绿叶中间有一朵白色的大花,虽部分被荷叶遮挡,但它长着小船一样的花瓣,花中央是黄绿色的莲蓬,被黄色的丝状花蕊围绕,硕大、洁白、灵动。与田野里那些芦苇、茅草、小小的苦菜花相比,它就像仙子一样,摄住了我的心魄。

漫长的等待里,又有了第二朵、第三朵,颜色皆为纯白。我问父亲为什么开不出红色的荷花,他说,这种藕就叫白莲,不是观赏用的荷花,又告诉我要好好看护这片藕塘,折了藕叶和荷花,藕就很难长大了。

守着守着,青青的莲蓬变成了黑色,荷叶残破了。每当风过的时候,黑色的莲子在棕色的莲房里,荡来荡去。我总担心那些莲子会落入水中,其实我更想它们落入我的怀里。

一片残荷迎冬雪,万里寂静赴霜华。等到冰面够厚,天也足够冷的时候,我们家就请了采藕师傅起藕了。师傅们喝一口烈酒,穿上雨裤,破冰、下水,沿着藕的生长方向,一点点把藕采出来。那些藕一根根都很完整,卖相极好,是冬日市场里的抢手货。

师傅采藕的时候,我跟姐姐就帮着洗藕装筐。不忙的时候,我们就在冰面上找莲子玩。残留的莲子冻在冰里,要找一块砖头,一点点敲出来。那莲子凉凉的,就像一个个小冰球。

有一年春天,姐姐不知从哪里得知一个方法,将莲子的两头用磨刀石磨透,栽进不透水的小盆子里,再覆上水。过了几天,盆里竟长出了小小的荷叶,硬币大小,玲珑可爱。我很好奇泥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秋天荷叶残败的时候,我们挖出了荷叶掩藏的秘密,原来莲子变成了小小的藕,每节藕只有一个指节长,形态却与塘里的藕一模一样。也许明年它就能长大开花了,我们就把小藕埋进泥里,可惜第二年春天,它没有再发出芽来,我们也失去了兴致,再也没种过小藕。

后来,我外出求学,去过很多地方,见过更多更美的荷花,黄色、红色、绿色,花瓣有重有单,有缸莲,也有生在湖中、娇艳欲滴的绿映红花。这些极美的花,就像画一样,但在我心里它们与曾经陪伴我多年的荷塘,始终不同。

那些白荷,似有一种傲骨,长于贫瘠土地,却丝毫未改变曾经的姿态,且越生越旺,在荷塘里挨挨挤挤,荷茎挺出水面一人多高,似要冲破这池塘的桎梏,变成一个个独立的灵魂,又像朴素的不爱言语的父辈们,默默坚守在黄河尾闾这片荒原。

(作者来自胜利油田)



( 责任编辑:刘小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