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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片滩涂

来源:中国石化报 时间:2024-10-24 08:04

海还是那片海,时而激越,时而柔情。黄河赶到入海口时,渐渐变得清浅。海湾之内,滩涂、河汊、湿地和簇簇耐盐碱的蓬草众多,一座座油井在这里林立,我所深爱的人和事就藏在这片滩涂的深处。

滩涂上的故事如日月星辰,素朴平凡,却让人动容。——题记

邹会莉

滩涂记

暴风雨让滩涂成为一片汪洋,浑浊的雨水与海水交织融合,淹没了大地。蒿草灌木、铁塔基座和通往井场道路两侧的栏杆,只显露出一条细长的红色线条。每当油井线路出现故障时,我和我的同事——胜利油田滨海配电运维站的员工会蹚着没过大腿的积水,向一半泡在水里的井座进发。

油井如同孤岛漂浮在水面,遥不可及。探路棒摸索着水路下的障碍,踉跄着向前,鞋里灌满雨水和沙子,每一步“噗噗”作响,如走在布满砾石的沙地里。所有人互相扶携着,穿过密集的风雨,走向在“海”中央的油井。

大海退潮形成的滩涂是如此神秘而辽阔,我无数次地行进其中,如探险家般去探寻隐匿的宝藏。

海滩呈现潮水退去的波纹痕迹,刀斧刻凿般清晰触目,像一条条鱼儿的廓形,圆鼓鼓的身体灵动地游弋在海滩,朝着大海归去的方向。日复一日地潮汐轮回,耳畔回荡着潮水的回响,淤泥从趾缝滑溜地挤出,会携带着黄土高原的印记吗?

滩涂上不缺的就是水生浮游动物,黑色泥沙四周冒出一圈圈泡泡,用铲子深挖总会收获连连惊喜。戴着深色围巾、穿着胶鞋的拾螺妇女,拥有着海风般爽朗的性格。她们是这片海域密不可分的组成,彼此眷恋,彼此容纳。

离海较远的沙地,渐渐演变为成片荒滩,碱蓬和苇子慢慢掌管了那里,而大大小小的水泡子则成为鲢鱼、鲫鱼寄居的场所。不知何时,排列整齐、密密分布的光伏电板成为荒滩主角,像向日葵般高扬着头,追寻着光的方向,吸纳着阳光。

我和同事检查调试线路,让绿色电能奔驰在四通八达的电网通道。太阳能板下有波光粼粼的水泡子,鱼儿在自由潜游。

弯曲的采油道路,通往一座废弃的海陆采油平台。那里曾经历过风暴潮的无情肆虐,荒废的道路像是沉默的祭奠。看着此刻平静的大海,我却难以自持。大海接纳世间许多的风风雨雨,荡涤了一切,也吞没着一切。

滚滚黄河向东流,携泥裹沙入大海,造就了这片水草丰美、环境优良的大滩涂,造就了这片无数珍禽异鸟、鱼鳖虾蟹繁衍栖息的乐园,金雕、白枕鹤、丹顶鹤等珍贵鸟类都在这里留下过倩影。黄河是大自然对湿地的恩赐,入海口就像是躺在黄河母亲臂弯里的一个幸福的孩子。

我久久地凝视着滩涂,无法转移自己的目光。在人与自然关系中,自然以馈赠者的角色,无私地奉献着林木、绿水、鸟类,以及美妙绝伦一眼万年的美景。我们发掘着、记录着,让更多的人喜欢这里。

阵阵久违的海腥味扑面而来,我贪婪地嗅着。

凌云记

铁塔,如枚钢针直剌剌地冲向蓝天。

滨海配电站运维员工袁鹏飞跟着师傅毕新明,开始了第一次高空登塔作业。虽已练习十几次,动作要领、注意事项早烂熟于心,可轮到真正实操时,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地狂跳,掌心里沁出细密的汗珠。

师傅带头向上攀爬,叮嘱他眼睛朝上看,掌握好节奏。袁鹏飞跟在师傅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矫健的双臂如猿猴般牢牢地握住铁管,踩得稳固后再向上攀登。他的眼前飘拂着工衣的红艳,像朵云霞在前方呼唤着他。

年过半百的毕师傅,仍在生产一线坚守着。顶着黑白交织的蓬发,野外作业晒得黝黑的脸泛着油光,最明亮的就是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清朗朗。

前几年,师傅带着患病的师娘四处奔波治疗,好在病情得到控制。他讲,在前线收入高,干就得了,来了就要踏实干。工余时间他喜欢把大家聚拢一起,拉个闲呱,生活倒也活得自在逍遥。

袁鹏飞跟着师傅,摒弃了许多不切实际的念头,专心把眼前的事做好,无论哪行哪业都在为国家作贡献。

已攀至铁塔中段位置,袁鹏飞的腿不由得抖动起来,胳膊酸麻。隐蔽在安全帽下的汗水如透明的珠帘滴答作响,脸被日头晒得通红,后背衣服大片濡湿,动作也艰涩迟滞起来。

小时候,同是石油工人的父亲常带着他在荒野里穿行。磕头机、井架、油管在他眼里是工业时代的特有象征,汩汩油流在大地上驰骋奔腾。那时的他,喜欢汤姆·克鲁斯的电影《壮志凌云》,在云间自由翱翔,令他心生无限憧憬。

梦想和现实总有难以弥合的鸿沟,高考后他遵从父母意见选择电学专业。毕业后成为野外施工的石油电力工人,他的目光触摸着条条闪耀的银线,在黄蓝交汇的入海口,风一次次吹向着他。

当他真正从内心接受石油电力工人这个职业时,远方也在此刻有了具体意象。无数个寒夜他和同事们奔波在大地上,有查找故障时的齐心协力,有疲惫不堪时的相互鼓励,有痛苦惆怅时的甜美笑容。生活赐予的蜜糖,原来竟是如此丰富饱满。凝望着巍巍铁塔耸立在滩涂,条条银线穿越瑰丽星空,他的心中荡漾着宁静而坚定的力量。天空飘散的雪花是六角形的,堆积在头顶像棵移动的雪松,他觉得那是给自己的礼物。

师傅在前方大喊:手抓牢,身体稳。他深深地吸口气,按捺下焦灼和酸痛一鼓作气。忽地,不远处一只东方白鹳在身畔盘旋。东方白鹳双腿笔直地用力向后蹬着,翅膀平展地滑翔着,变换着姿态在天空盘旋。

在白鹳的鼓舞催促下,袁鹏飞终于登顶。站在铁塔顶部,离天空那么近,棉花糖般的云朵伸手就能撕扯几缕。阳光一览无余地照着他,把体内的水分透过皮肤蒸腾出来,红工衣湿了又干,泛出层层叠叠的白碱花。

维修任务终于结束,他们坐在横担上简单休憩。

此刻,碧透的天空,裸露的大地,远处的大海,如此安静,又如此热烈。

(作者来自胜利油田)

( 责任编辑:刘小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