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剑北 游少雄

8月23日，在新疆库车市西北油田塔河区块TH124123X井上，结束一天工作后，胜利石油工程公司塔里木分公司70150平台副经理兼钻井工程师方荣亮刚走进生活营房区，就看到父亲方明站在大门口，关切地望着他。

夜里，望着身旁熟睡的父亲，方荣亮又想起14年前，自己入疆第一天，父亲带他到队上，把他一一介绍给师傅们，把他彻底交付给塔克拉玛干茫茫大漠。做完一切，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但方荣亮看到，上车时，父亲眼里分明含着泪，“他想让我在艰苦环境中磨炼成长，又不想让我吃他吃过的苦”。

作为塔里木分公司成立的见证者之一，父亲方明在1990年4月进入新疆，坚守大漠35年。初到新疆，方明就被大漠打了一个趔趄。第一次在北疆施工，零下30摄氏度，在钻台上一站就是一天。冻得不行，方明就把供暖软管缠在身上。那一刻，他真想回家。第一次休假回家，在库尔勒通往济南的火车上，方明蜷缩了7天7夜。对家人的思念和火车无穷无尽的报站声，折磨着他。

“国家西部大开发需要我留在这儿。”读懂了使命责任，方明毅然选择了坚守。但思念还是无法抑制。在轮台县干一口井时，井场就在天山脚下，早上下完雨，天空晴朗，天山顶上的雪格外分明，方明很想让儿子看看这样的美景。但对那时的方荣亮而言，他只想看到父亲。

6岁多时，方荣亮半夜发烧，母亲背着他去医院，空荡的街道只有母亲沉重的喘息声。方荣亮想：“为什么爸爸不在？”此后，在年三十独自放鞭炮的晚上，在独自放学回家的路上，这个问题长久出现在方荣亮脑海里。母亲说，“你爹忙”。但在方荣亮看来，这不是真正的答案。

直到2011年大学毕业，方荣亮追随父亲来到塔里木分公司。“终于能见到父亲了”，他想。但即便相距20分钟车程，父子还是难以相见。彼时，方明已调入公司机关，成为生产搬迁指挥，在各个井场机动流转。入职4个月后，方荣亮像往常一样在钻台上收拾工具。一回头，父亲就站在身后望着他。

方明说，那一刻，看着儿子转过来的脸，看着他脸上那些细密的汗水，他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虽然不常见面，但方荣亮从老师傅的口中听到，作为胜利油田劳模，父亲当年是怎样在沙漠里摸爬滚打的。他学着父亲的样子，追随父亲的脚步，战黄沙、斗酷暑，也把自己交给沙漠来捶打。

自2020年起，方荣亮连续4个春节在疆坚守，最长一次驻疆305天。队上师傅说小方干起活儿来比老方还猛。2024年，方荣亮成为队上的副经理，也是那一年，方荣亮从女儿那听到了一个熟悉的问题：“爸爸，你为啥老不在家？”儿时的问题，刹那间击中了他，方荣亮理解了父亲那些年所有的沉默。

小时候，父亲回来休假，母亲总要给他包饺子。如今，方荣亮回家时，母亲依然要包一顿饺子。在30多年的漫长时光里，饺子味道没有变，但方荣亮终于吃出了蕴藏其中的思念。

明年，父亲方明就要退休了。今年家里房子装修时，方明让方荣亮找了几张井场照片，做成十几幅背景画挂在家中。看着墙上照片里起伏的沙丘，方荣亮终于明白，父亲还想守着这片沙漠。在父亲心里，这片给过他磨难，也给过他孤独的沙漠，最终成为一生的眷恋和热爱。读懂父亲的一刻，方荣亮更加确定，等父亲退休后，他将永远追随并延续这份热爱。

（作者来自胜利石油工程）